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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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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澜道 第321节
      李归玉:“别说他死了……他活着,我可能也不是不可以。”
      第153章
      ◎同惜娘在一起之后,我都不怕做梦了◎
      洛婉清听着这些话,没有出声。
      李归玉见她久久不言,不由得转眸看去,疑惑道:“小姐?”
      “没什么,”洛婉清似乎是才回过神来,笑了一声道,“听你自欺欺人挺有意思的。”
      李归玉微微皱眉:“小姐什么意思?”
      “没什么,说正事吧,”洛婉清不愿与他掰扯,径直道,“你在宫宴上这么告状,郑家应当对你很是不满,还敢说和郑家人说好保我?”
      “人与人之间,谈的只有利益,而非感情。”李归玉似乎是明白她在问什么,慢慢悠悠道,“有那个秘密一日,王郑与我,便永远在一条线上一日。”
      世上敌友,只看对谁。
      平日三家各自争利,一旦涉及崔氏,他们就注定捆绑在一起。
      洛婉清大致明白了这三方的关系,想了想后,又转了个话题询问:你知道我想要看婚书?”
      “知道,”李归玉颔首,随后了然道,“小姐发现供状不对了,是吗?”
      一听这话,洛婉清便明白,或许从一开始,宫宴告状,他让她意识到他手中有婚书,便是故意的。
      他早就知道她只要查案,就会发现供状不对,发现供状不对,就要收集他爹的字迹,江南发现不了他爹的字迹,是李归玉早早清理过,所以今日,他也是在守株待兔等他。
      “从昨晚宫宴开始,你就已经盘算好今日来找我了?”
      洛婉清明白过来,李归玉点点头,随后轻声提醒:“小姐,你忘了吗。”
      洛婉清疑惑,就听李归玉声音很轻很轻道:“今日是我生辰。”
      这话让洛婉清一顿,李归玉看着她反应,轻笑一声,转头看向窗外:“原来当真是忘了。”
      以前每年他生辰,她都会精心准备。
      他记得她第一年送了他一把剑。
      第二年送了他一本带着“江”字的诗集。
      第三年送他一首琵琶曲。
      第四年送他一只绣了两人名字的香囊。
      第五年送了他一块玉佩,还带他去城郊看星星,也就是那天晚上,她主动亲了他……
      然而如今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崔恒的时日,帮他在珍馐阁庆生,为他弹琵琶曲,她把他有过的一切都给了另一个人,高放在他可能从来都没有到过的位置,重要到他定下去珍馐阁庆生都要换一个地点,以免辱了亡魂。
      何等羞辱,又何等伤人。
      可他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徒增笑话也没什么意义。
      反正人已经死了……
      李归玉不由自主掐紧窗户,调整呼吸,洛婉清想了想,终于开口道:“若你早说是你生日,那今日我就不来了,停车吧,我先走了。”
      “东西不看了?”李归玉立刻开口。
      “不必了。”
      洛婉清摇头,起身往外道:“我心里有数了。”
      “看看吧。”
      李归玉突然叫住洛婉清:“今日大雨,看完东西,我让马车送你。”
      洛婉清脚步一顿,想了片刻后,点头道:“好。”
      说着,她坐回位置,看着李归玉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
      他将盒子打开,将婚书从里面拿了出来,展开给洛婉清。
      婚书上每一个字,洛婉清都很熟悉,这封婚书她在十九岁那年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
      只是她看的时候,还没有落任何人的名字,是他拿来给她,让她看看有没有不妥。
      婚书这种东西,大同小异,哪里有什么不妥?
      只是他太过紧张,才要一再确认。
      此刻她和李归玉坐着,两人却都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心境。
      洛婉清仔细阅读过每一个字,看着上面签下的名字。
      洛婉清。
      江少言。
      父母四栏,如今李归玉那边落下了李宗和王怜阳的名字,她不清楚他是怎么说服他们写下,但不管如何,此刻都已经写满。
      而女方父母这边,除了她母亲姚泽兰外,他父亲的名字……
      却也只是一个私印,以及,一个指印。
      这私印上的字并非她爹的,也就是说,在她的婚书上,她爹留下的,都是印章,而非笔迹。
      这让洛婉清不由得一愣,李归玉端起茶,轻声道:“小姐看完了吗?”
      洛婉清慢慢抬头,盯着李归玉。
      她突然意识到,其实“让她看婚书”不是条件,或许,这才是目的。
      他在告诉她什么?
      在告诉她,她爹没有留下任何笔迹?
      “婚书为什么没有我爹的名字?”
      洛婉清追问,李归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从我认识他以来,他的确从不在外留字迹。我猜测,字迹这种东西或许太过隐蔽,容易让人辨认,伯父或许是怕人知道他来自风雨阁吧。”
      洛婉清没有说话,她清楚知道,相比风雨阁,她爹更害怕的,或许是被人发现他来自“阁内”。他这样身份重重的人,隐蔽所有能辨认本尊的痕迹,倒也正常。
      可这样一来,她就再也没有任何能证明他识字,从而推翻口供的证据。
      而李归玉明显也是将这一点暴露给她看。
      可为什么这样做?
      还是说她想太多。
      她静静盯着李归玉,李归玉在她注视下,缓慢又认真收起信件。
      没了一会儿,马车停下,李归玉将茶杯最后一口茶饮尽,这才抬头看向洛婉清,眼神仿佛过去一般,笼着蒙蒙烟雨:“小姐可还愿意同在下一同用饭?”
      “不必了。”洛婉清起身往外,在她弯腰瞬间,发丝倾洒而下,隐约露出一段皓颈,衣衫微微下退,红梅探出衣领,露出些许风情。
      李归玉下意识抬眸,看见后颈上红梅瞬间,瞳孔急缩。
      洛婉清浑然不知,自顾自说道:“今日殿下生辰,还是请上自己亲朋好友一聚,就休与仇人扫兴了。”
      “小姐背上是什么?”
      话刚说完,李归玉蓦地出声。
      洛婉清心上一紧,她动作微顿,听着对方试探着询问:“是画吗?还是其他?”
      “是梅花。”
      洛婉清克制着情绪,不让李归玉发现任何异样,冷淡道:“刺在身上,方便日后认尸。”
      李归玉闻言一愣,洛婉清转身下了马车。
      李归玉这才反应过来,拉起车帘,急急叫住她:“小姐!方才是我失礼,我……”
      洛婉清没有理他,只寻了个路人,给了对方一块碎银,买下对方手中的伞。
      看见这个举动,李归玉所有的话生生止住,她连伞都不愿意同他借。
      他抿紧唇,看着洛婉清转身走进雨中,过了许久,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启程,回去吧。”
      “殿下不过生辰了?”紫棠有些诧异。
      李归玉重重靠到车壁上,淡道:“她来过,就已是生辰。”
      “哦,”紫棠架着马车,想起来道,“殿下,纪青从监察司走了,这事儿要不要通知郑大公子?”
      李归玉没说话,过了许久,他缓声道:“等过了今天。”
      洛婉清一路赶回监察司,终于松了口气。
      她先去吃了个晚饭,才回到山上,让人打了热水,等好好泡了个澡出来,已经入夜。
      她一出房间,立刻察觉有人,抬眸看去,便见谢恒坐在案牍边上,正低头批着折子。
      洛婉清不由得一愣,下意识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见了一次三殿下,在下便来不得了?”
      谢恒没有回头,背对着她批着折子,玩笑着道:“在下还专门送了礼物,都不得惜娘记挂几分吗?”
      “我哪儿是同你说这个?”
      洛婉清蹲到谢恒面前,抬手将他的脸掰朝自己,端详着他道:“青崖他们呢?这么早他们没睡吧?”
      “这张脸看得赏心悦目吗?”
      谢恒笑眯眯开口。
      洛婉清被他逗笑,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脸,随后站起身去关门窗,好奇道:“今日来这么早做什么?”
      “想你呀。”
      谢恒实话实说,回头批着折子:“一想到你跟着李归玉出门吃饭,我就心神难安,忍不住想来等着,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
      “谢灵殊……”洛婉清哭笑不得,“你这脾气什么时候改改?”
      “改得多了,我一不埋怨,二不动手,就在家里痴心等候,这也有罪吗?”谢恒瞟她一眼,“未免太过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