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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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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澜道 第170节
      也就是她跃出人群刹那,一张铁丝毒网竟就从天而降,同时四面八方刀光涌来。
      洛婉清纵身旋刀,眼看要被毒网网住,千钧一发,一箭从她身后直袭射向毒网,箭头抵在毒网缝隙,带雷霆万钧之势,连网带着抓着网角四头之人一起带走,狠狠冲撞钉在不远处城墙之上。
      洛婉清刀风刚好将周边人都砍开,隔着人群看见崔恒手持弓箭,笑意盈盈瞧她:“司使喜欢什么样的嫁衣?”
      洛婉清知道他是嘲讽她被困,正杀得血气翻涌,忍不住骂了一声:“滚远点!”
      随后她一刀割开一人咽喉,内力全灌于一刃,朝着城门方向猛地一劈,轰开一条路疾驰而出。
      赵兵提步欲追,骤觉身后脖颈一冷。
      方才射箭青年身如鬼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绝对压制的实力差距下,赵兵根本不敢动弹。
      “赵将军,”青年声音带笑,“我们谈谈。”
      话音刚落,崔恒将他往旁边河里猛地一掷,河水溅高半丈,洛婉清诧异回头,就见崔恒对她做了个“去”的动作。
      洛婉清知道崔恒是要亲手报仇,也不敢迟疑,带着无数杀手,朝着城门狂奔!
      也就是在那一刹,洛婉清突然看见一个人。
      清晨城墙高耸,青年立于城门前,一身锦缎蓝衣,面带着白玉面具,玉手提剑指地,面具下双眼轻闭,似在等待什么。
      他动作从容,剑尖只是随意指在地面,但习武之人却能看出来,这是无懈可击的起式。
      这个起式,要千百遍锤炼,才能有如此完美的姿态。
      洛婉清咬紧牙关,察觉不好,但她不减速度,前方青年感觉到她冲过来,猛地睁眼,厉喝出声:“退!”
      是李归玉!
      出声瞬间,洛婉清瞬间听出,随即看见他一剑向前,直袭而来!
      那一剑劈山斩海,洛婉清察觉剑意逼人,急喝出声:“崔恒!!”
      音落瞬间,一袭从她身侧急掠而上,带了几许笑意落到她耳间,轻描淡写,从容风流:“来了!”
      软剑从他袖中如蛇而出,却在和李归玉剑风相交刹那化作寒铁石山,“轰”的一声和李归玉猛地冲撞在一起。
      洛婉清趁机一跃而过,李归玉下意识回身去抓她衣袖,也就是那一刻,身后人已将长剑架在他脖子上。
      “别说话,”崔恒声音凉凉传来,“别打扰我家司使。”
      李归玉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剑,惊疑不定回头。
      他天赋绝佳,传承剑圣技艺,早在江南时便已入顶尖一流高手行列,如今或许已经比当年江枫晚实力还要出类拔萃。
      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人能剑架在他脖子上,而如今,这人却做到了。
      李归玉审视着他。
      崔恒笑着目送着洛婉清离去方向:“我不趁人之危,所以今日不伤你,但是,江少言,”崔恒转眸看向他,冰冷开口,“别妄想把她留在你的世界一辈子。”
      话音刚落,李归玉一手弹向谢恒剑身,同时弯腰侧身便从谢恒控制中脱身而出,回转旋身一击而下,谢恒双指相并成剑势,成无形剑气,直取李归玉腹间,李归玉急急回剑,两人你来我往急过几招,一路往远处上山掠而去。
      等到了山间,李归玉神色微凛,周身气势猛涨。
      如江水倒挂剑意爆倾而下,谢恒目光一凝,双指压在剑身,软剑当即化作钢刃,与他李归玉剑身冲撞在一起,随即双方都被对方剑势震得略开三丈。
      “殿下想和我在这里打?”谢恒轻笑,“确定?”
      “无相剑,无形无相,以身为剑,控万物为剑,”李归玉直起身来,盯着谢恒,“道宗当世修得无相剑者寥寥无几,能修无相剑者皆可在道宗供奉为道子。你不好好留在宗门,下山掺和这些是非做什么?”
      “自然是修我的道。”
      “下山修道?”李归玉冷笑出声,“心若太杂,我怕你一辈子修不到头。”
      “上善若水,随心而至。行知合一,则为我道。”谢恒笑了笑,“心杂的不是我,是殿下吧?什么都想要,”谢恒神色微冷,“哪有这种好事?”
      “是比不得你,”李归玉盯着他,“道子不做,如此费尽心机留在我家小姐身边,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恒没说话,他听着那声“小姐”,低头摩挲手中剑身。
      李归玉目光落到他手上,不由自主握住剑柄,揣摩着谢恒的意图:“是贪恋那张皮囊,还是另有所图?””
      “三剑。”
      谢恒抬眼看向李归玉:“我给你三剑机会,你要是赢过我,今日东宫六率的位置,我让谢恒让你。要是输了,”谢恒抬剑指向地面,护住周身,“以后叫她柳司使。”
      李归玉闻言,一把扯下身上披风,转了一下剑柄,白玉剑身露出银刃。
      “朝堂之事不必谢恒相让,你们自便。但若我赢了,”李归玉横剑在前,手拂过剑身,冷眼抬眸,“离她三丈之外,不得近身。”
      话音刚落,李归玉身如鬼魅,便已至谢恒身前。
      谢恒持剑不动,黎明前夜色正深,风吹林叶婆娑,他周身气流却仿佛都静止下来,李归玉剑至刹那,气流聚集于一点,迎着李归玉剑刃,犹如江河悬瀑而下,疾驰咆哮而出!
      轰响之声瞬间炸开,洛婉清只觉地面一震。她回头看了远处一眼,已经来不及多想。
      她周边都是杀手,杀手密密麻麻,城门距离她不过百丈,那些士兵却都只是远远观望。
      洛婉清知道这些士兵都被人打过招呼,也不指望他们,她一路艰难砍杀上前,周边人却只是越来越多,宛若蚂蚁攀象,决心要将她斩杀在这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也逐渐亮起来,洛婉清咬咬牙,仍由内力暴涨到机制,全力纵刀一劈!
      筋脉都疼得颤抖,终于给她砍杀出一条血路,她急掠而出,随后就朝着城门狂奔过去。
      士兵见她冲上来,立刻睁大眼,手持兵刃就迎了上来。
      看着这些人,洛婉清屏住呼吸,清楚意识到,这些士兵只要阻拦片刻,她便会被杀手追上。
      她不能停!不能慢!
      她捏紧长刀,迎着士兵,决定拼力一搏。
      也就是那一刹,一匹马从城门后朝着她迎面冲来!
      那枣红色马匹犹如天光破夜,洛婉清大喜冲向马匹,纵身上马,随即便一跃冲过人群,朝着城内急奔而去。
      路过城楼,她看见站在角落里的张逸然,便知马匹来历,扬眉一笑,高声道:“多谢!”
      张逸然看见那张扬笑容,心上放松几分,随即就感觉身侧一凉,风掠过他身侧,他转眸看去,便见一位带着面具的蓝衣青年从他身后急掠上屋顶,顺带冷冷瞟了他一眼。
      那青年速度极快,奔跑在屋顶之上,始终与洛婉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暗暗陪伴着她。
      洛婉清察觉崔恒追来,转头一看,便见崔恒也看过来,朝她扬起一个无声笑容。
      他虽然没有出手,但她知道,他一直在保护她。
      他不出手,是为了以免日后别人提起,说这一战不是她的成绩。
      但他在,就绝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谢恒希望她能名扬天下。
      崔恒却希望她平平安安。
      意识到他在这里的原因,洛婉清感觉有一颗种子,在心里落地,生根,发芽。
      她突然那么急切想要证明自己,想让那些期许着自己的人看到,他们的选择没有错。
      他们期许之事,她可以做到。
      她看着前方,拐入大道。
      天色渐亮,晨雨追珠而落,从她拐入大道那刹,数不清的人从两侧巷道劈砍而来。
      洛婉清抬手将千机一转,暴雨梨花针铺天盖地开出一条道路,她纵马一跃而起,跨过人群,抬手夺过一人书中长枪,横扫一片,突围冲向前方。
      她将人甩到身后,任由他们一波一波跟上,攀冲上来,她一路厮杀挥砍,只觉满眼鲜血。
      杀过大道,便转入了最容易设伏的巷道,这里最适合埋伏弓箭手箭雨伏击。
      她做好准备,抬手取弩,冲入巷道,巷道却悄无声息。
      洛婉清诧异抬头,便见墙端半蹲着一个女子,正是星灵。
      她手上没带司使出任务时带的千机,只平静蹲在墙头,给她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随后洛婉清便见不远处蹲着方圆、方直、方顺。
      他们都没带千机,提前清空了巷道,半蹲在墙头,看着洛婉清顺利通过。
      洛婉清愣愣冲出巷道,回头时,便见他们已经从屋顶跃走离开。
      看见他们,诧异的不止是洛婉清,还有崔恒。
      他生生止步在巷道,目送着洛婉清驾马离去。
      一直跟在崔恒身后的玄山这才显身,恭敬道:“公子,该上朝了,后面的路属下来看着。”
      “不必,”谢恒顿住脚步,看着远去的身影,笑起来,“她没事了。”
      “方才那几位司使是自己来的,没同司里打招呼。”玄山抿唇,迟疑着道,“属下回去惩处。”
      “愿意来,那就是柳惜娘的本事,”谢恒转身,温和道,“走吧。”
      说着,谢恒带着玄山远走。
      等洛婉清回头时,这才发现崔恒已经不见了。
      但也无关紧要,最危险的一段路通过去,不远处就是巍峨皇城。
      她只要再穿过最后一个巷道,就会出现在禁军的视野。
      而众人也明显知道这是最后机会,在洛婉清冲入最后一个巷道时,所有人拼尽全力冲了进去。
      一人迎着洛婉清刀锋冲撞而上,在洛婉清削下他脑袋时斩下马腿,马受痛往前翻下,洛婉清纵身横刀扫向周边,毫不犹豫疾冲往前,抬刀直刺而下。
      刀锋劈开雨幕,洛婉清大喝出声:“让!!”
      ******
      大雨倾盆而下时,群臣早已入殿,早朝正式开始。
      这一日许多朝臣来得异常晚,例如谢恒和李归玉,两人到时,大臣都已经鱼贯而入,两人面色都不太好,对视一眼后,便冷眼分开。
      只是对于这一切,李宗并未察觉。
      天气反复,李宗有些咳嗽,他坐下来,在大殿上先例行公事问了一下天气,处理了日常公务后,李宗终于抬眼看向谢恒,有些疲惫道:“谢爱卿,废太子余党之事查得如何?”
      “回禀陛下,”谢恒回身冷静开口,“判状已出,正准备给刑部誊抄生效。”
      “不必誊抄了,直接念吧。”李宗挥了挥手,淡道,“把主审官叫上殿来,今日把事情了结,日后不必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