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娇妻难当

  “老实点，这里是让你随便打人的地方吗！”
  尹荣宇还在挣扎：“警察同志，你们别信她的，我爸是大学教授，教书育人很多年了，他怎么会知法犯法呢？他就算再不想让我和昭若在一起，也不至于为了这个就去买一个孩子来污蔑她啊，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警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已经忙了一天一夜没停下来休息了，这会儿脑子嗡嗡的疼，就招手让另一个同事过来解释。
  于是旁边的警察走上前沉声道：“我们根据秦先生提供的证据，已经证实你父亲尹鸿的确犯下了拐卖儿童的犯罪行为，证据就是他们相互之间交易的现金和双方手写的纸条，以及在中间当介绍人的拐子陈彪。人证物证都有，你父亲也承认了他的所作所为，你身为他儿子，情绪激动我们能理解，但请你不要干扰警察办案！”
  尹荣宇张了张嘴，机械地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却发现尹鸿和陈玉花坐在一起，低垂着脑袋，在他望过去时，眼神立刻心虚地闪躲到其他地方，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镇定自若。
  “爸，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买下小怡污蔑昭若，你就这么讨厌她吗？”
  尹鸿却不愿意把内心丑恶的想法解释给儿子，他抬起双手，站起来对警察道：“你们把我带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于是尹鸿就在尹荣宇震惊与惊慌失措的喊声中被戴上手铐，带了出去，而陈玉花则坐在角落里，一语不发，好像丢了魂儿般，再没有之前在颜昭若面前的趾高气扬，高高在上。
  这时秦崇宇倏然出声道：“尹教授，你不敢把事情告诉你儿子，那我来说吧。昭若的父母当年被陷害成臭老九，下放到偏远苦寒的地方，最后在饥饿和病痛中死去，而你就是那个陷害他们的凶手。你在意外得知她是颜先生的女儿后，害怕昭若日后得知真相报复你，便利用阻止尹荣宇与她在一起的机会，想出了一条毒计。那就是买下小怡，再安排小怡的继母故意把孩子遗弃在昭若的面前，让她把孩子捡回去。然后仗着目前国内无法做亲子鉴定，诬赖小怡是昭若亲生的，让她成为一个男女关系混乱，生过孩子，心思不正的女人，这样一来你儿子就会远离她，二来昭若会身败名裂，你再在背后给谣言推波助澜，让她将来一事无成，再也没有能够报复你的能力。”
  “结果你的计策全部失效了，你儿子非但没有因此想要离开昭若，依然铁了心要追她，警察也很快就找到小怡的父母，并让他们承认了贩卖子女的罪行。而你前些天在京大图书馆借了一本关于贩卖人口的法律条文书籍，我猜，如果这些意外都没有发生，昭若却依然还能留在京大读书的话，那么之后你就会继续暗中陷害昭若。那就是想办法诬陷昭若是故意拐卖儿童，而非意外捡到孩子。直到她被京大开除，最后不得不离开北京，再也没有接触到真相到机会。不知道我这样的推测对还是不对？”
  尹鸿缓缓转过身来，心有不甘道：“当年是什么情形，难道你们不清楚吗？我那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大家为了活命都这样做，而且当时我父母亲年纪大了，体弱多病瘫痪在床，我老婆带着个孩子根本没有能力照顾他们，我要是被下放的话，他们怎么办？我也是没办法啊，你们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上面那几个，那才是罪魁祸首！”
  颜昭若的一双手不知何时颤抖了起来，她两眼泛红，“所以你的家人需要照顾，我父母就没有家人了是吗，当年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你听到之后肯定没有后悔过吧，不然你也不会到现在还要想方设法的继续陷害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她说着说着站了起来，朝尹鸿走去，可是还没靠近，就被警察抓住胳膊轻轻地拽了回去。
  颜昭若一双眼睛通红，含着眼泪死死地瞪着尹鸿略显老态的脸庞：“不过我现在相信恶有恶报了，但你别以为这就结束了，我会在外面把你做的所有事都公布于众，让那些原先敬仰你的的学生们，以及所有人，都知道你其实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然而面对颜昭若充满恨意的宣泄，尹鸿面无表情，似乎对于自己当年所作之事做足了心理铺垫，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内疚。
  -
  尹鸿被带拘留所去了，等待法庭宣判后，才会再转移到监狱去。
  小怡的继母和父亲也被一并抓走，陈玉花和尹荣宇则是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颜昭若坐在屋子里强忍眼泪，她怕在这里哭出来的话会停不住，于是屏气调整了一会儿情绪，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警察进来就她父母被陷害惨死的事安慰了一会儿，然后说到小怡的问题。
  “她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不在世了，我们等会儿派同事去询问一下她叔伯以及姨舅那边，看看哪家愿意收养她，小怡就跟着一起过去吧，这样省的我们再来回跑了。”
  小怡被秦崇宇抱在怀里，本来一直沉默不语，安静地像只小猫儿似的，就连方才她父亲和继母在这儿，也只缩在秦崇宇怀里没哭没闹。
  可这会儿听到警察说要把她送回老家去，竟哇的一声哭了。
  然后颜昭若和秦崇宇就听到她第一次开口说话：“不要，不要把我送回去，他们会打我……”
  颜昭若想起初遇那天给小怡洗澡，就看到她身上有不少青紫的地方，还以为她是流浪的时候被路人欺负虐待的，没想到是家人打出来的，看来在没有被父亲与继母贩卖之前，就连她的其他亲戚，也都对她很不好。
  颜昭若眼睛还红着，脑子里也因为刚刚得知尹鸿是陷害父母的凶手而乱糟糟的，她舍不得小怡被送回去，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崇宇忽然道：“看来小怡的亲戚也有虐待她的行为，警察同志，小怡的父亲和继母已经不配再当她的父母，我想收养她当我的女儿，不知道可不可以？”
  警察愣了下，看了看一旁的颜昭若：“这个，我得请示上级，之前还没有遇到过这类事情，不过我想秦先生你的工作和经济条件都很好，应该是很有希望的，小怡这孩子命苦了些，如果你能当她的养父，这也是很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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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小怡刚才情绪激动哭了一场, 哭完便犯困了，被秦崇宇接过去抱着。
  他们和警察谈完话，秦崇宇帮忙把小怡抱回了家，放进被窝里后, 两人从堂屋走出来。
  颜昭若到现在胸口还堵着一口气, 双手不自然的轻颤着, 她看着墙角种的一小排万年青，今天雾气大，云层把太阳都遮住了, 嫩绿的叶子上挂着一层由露珠形成的薄薄寒刺, 看着便让人有种刺骨的冷肃。
  “上午尹荣宇过来时, 你说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我, 指的就是尹鸿是当年陷害我父母的凶手吗？”
  秦崇宇嗯了一声：“我想让尹鸿亲自告诉告诉你真相, 然后向你道歉, 可是没想到他一点悔意也没有，还试图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我只好在派出所里说出来了。”
  想起尹鸿那张伪善造作的老脸，颜昭若便感到一阵憎恶。
  她眯起眼睛, 含着悲痛与恨意缓缓地道：“我怎么也没想到, 他就是那个害我父母和哥哥惨死的凶手, 想想也真是巧，如果当初我没有去尹荣宇那里工作，就不会阴差阳错和他这一家产生联系，然后让尹鸿得知我是我父亲的女儿。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一切，那我一定要让尹鸿给我父母和哥哥的惨死付出代价, 可是我认为死亡对他来说反而是解脱, 所以我要把他这些年拼命爱护的所有名誉光环和事物统统破坏掉, 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这也是我在我父母和哥哥的墓前发过誓的。”
  秦崇宇看着她细白柔腻的侧脸，那素来娇弱如杏花般，可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冷锐的锋芒，让他不由得为之怔楞几秒才回过神来。
  “当年你父母还在世时，也曾教授过我很多东西，他们是很值得敬重的长辈，这些年其实我们两家已经和一家差不多了。这次找到陷害他们的凶手，你想报仇我不拦着，需要我做什么，我也都在所不惜。我很能理解你想报复尹鸿的急迫，但你必须要冷静，你作为颜家唯一的后代，在报仇的同时也要记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和学业，所以之后想要做什么，都先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好吗？”
  颜昭若却很坚定地摇头道：“他们教书育人这么多年，肯定结识了很多有权势地位的人，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尹鸿更是手段阴损，我既然要报仇就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但我不想你被我牵连到，当初咱们结婚，我已经差点耽误了你一次，所以这次我决定自己一个人报仇，你就别管了。”
  秦崇宇皱起眉头：“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颜昭若耸了下肩膀，笑容森冷：“当然是怎么让他们够惨怎么来，他们确实比我厉害，但现在主动权在我，占理的也是我，只要我撑得住咬死不松口，他们也只能眼看着自己从德高望重的大教授，变成声名狼藉的臭水沟死老鼠，我就是要让他们好好体会一次我父母当年受过的所有苦！”
  -
  有刘阿姨在，颜昭若可以把小怡交给她照顾，接下来的几天便一个人不停往外面跑，秦崇宇工作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又不放心她现在的状态，想再找个人跟着保护她，顺便给她打下手，可颜昭若都拒绝了。
  一周后，尹鸿和小怡的父亲，以及继母的判决结果都出来了。
  小怡父亲与继母贩卖儿童，再加上还有遗弃罪，双双都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法官一宣读完判决结果，小怡的父亲与继母当场崩溃的差点晕过去，他们家坐在旁听席上的几个亲戚也都纷纷抹起眼泪来，可是谁都没有关注过被秦崇宇抱在怀里的小怡一眼，仿佛她就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直到起身走出法庭，都没人想起过要过问小怡一句。
  再接着便是宣读尹鸿的判决结果，他拐卖儿童被判刑三年，这个结果所有人都早已预想到了，可法官一宣读出来后，旁听席上还是立刻响起一片嘈杂声，谁能想到尹鸿这样资深望重的大教授，会干出这种事呢，一朝便跌入谷底失去所有了，实在让人唏嘘。陈玉花更是当场爆哭出来。
  三年的监狱处罚和小怡那对父母的比起来显然是很轻的，但在今日之前，京大校方却先一步公布了对尹鸿的行政处罚，并且还将这件事做了公开的登报声明。
  声明称，京大认为尹鸿违反教师职业道德规范，情节恶劣，影响严重，遂取消大学教师资格，停止在京大的教学工作。最后再经教育局和京大校领导开会讨论，决定辞退尹鸿在京大的教师工作，今后也不再聘用。
  这则声明从表面看上去，只是处罚了尹鸿拐卖儿童的罪名，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些天颜昭若去教育局和京大校领导办公室跑了好几趟，递交了很多资料，证明尹鸿当年陷害她清白无辜的父母惨死，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不配给京大学子传道受业。
  这会儿上面那几位罪魁祸首虽然都倒台了，但那些为虎作伥的小人还在各行各业身居高位，如果颜昭若不去闹的话，尹鸿出狱后很可能会不声不响重新回到京大教书，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是她这一闹，校领导不得不为京大声誉着想，毕竟目前的大学生们和老百姓提起那些小人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他们如果压着不处理，颜昭若一旦把消息散布出去，那对京大将是一场难以预计的灾难。
  所以他们对尹鸿做出了最严重的处罚，但声明上并没有说清楚处罚的真正原因。
  而陈玉花哭得这么惨，也是因为尹鸿这一下是真的身败名裂了，出狱后难复往日风光不说，说不定走在路上都会被吐唾沫。她这个京大老师，因为尹鸿的所作所为，未来的日子也注定不会好过，排挤孤立这些冷暴力都在前面等着她呢。
  宣判结束，法官离去后，陈玉花被尹荣宇搀扶起来，通红的双眼含满憎恨与阴毒。
  经过颜昭若身边时，她压低声音道：“别高兴太早了，你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吗，等着瞧！”
  颜昭若面色淡然，也学着她小声道：“好啊，我一直等着呢。”
  说完她看向尹荣宇：“我已经找到律师可以谈退股的事情了，这件事最好赶紧处理完，别再拖下去了，就今天下午，怎么样？”
  陈玉花猛地抬头看向尹荣宇：“你居然还在跟她合作，你父亲都快被她给害死了，你还跟她一起做生意！难道离开她你就活不下去吗，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说着她不解恨地狠狠掐了一把尹荣宇的胳膊。
  尹荣宇疼的眉头皱了一下，他今天比上次在颜昭若家见面时更加憔悴狼狈，脸上明显瘦了一大圈，眼袋深重，但他望着颜昭若的眼神还是情不自禁地带着几分深情。
  “好，那下午就在你家附近的茶馆见吧。”
  陈玉花被儿子温柔多情的语气和表情刺激得更加愤怒和失望，甩开他搀扶着自己的手，冷着脸转身离去。
  尹荣宇见状只好赶紧追上，陈玉花便边走边骂他丢人现眼之类的，很是不留情面，一帮来旁听的亲戚好友都忍不住劝说起来，陈玉花的脸上却还是黑的能滴出水来。
  不成想刚走出大厅，忽然一帮报社记者蜂拥而上，将他们母子俩瞬间围得密不透风。
  “陈玉花女士，你对于丈夫尹鸿当年陷害颜昭若父母的恶毒行径知情吗？”
  “请问您丈夫尹鸿有没有后悔自己的当年的所作所为？”
  “颜昭若女士说您和尹鸿教授都看不起外地人，这一点我们也从您二位当年的学生们口中得到证实，您是否承认呢？”
  “尹鸿向颜昭若女士道歉了吗？”
  “尹鸿教授当年是否还有陷害过其他专家学者……”
  一句句质问宛如枪林弹雨，齐刷刷射向被夹在正中间不得动弹的陈玉花，好几台照相机都也对准她和尹荣宇的脸疯狂拍摄着。
  陈玉花脸上的金边近视眼镜不知何时被挤掉了，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落下来，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脑子里嗡嗡作响，最后只能咬着牙，机械地回答道：“我丈夫是无辜的呀，他当年也是没办法……”
  记者们安静了一秒，接着便如一滴水落入热油中，瞬间炸开了锅。
  “这么说他一点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恶毒行为吗？”
  “颜昭若女士的父母惨死，您也认为自己丈夫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吗？”
  “您认为这样的想法，是否符合一个老师的道德标准……”
  陈玉花再也承受不住，扑到尹荣宇怀里，扯着他的袖子，颤抖着哀求呆傻住的儿子赶紧带自己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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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还有一更！
  第六十一章
  报社记者们将陈玉花母子俩狼狈逃走的画面全部拍了下来, 见采访和照片资料都弄够了，满意地退散而去。
  颜昭若和秦崇宇站在法院大厅门外，将这热闹的一幕尽收眼底。
  秦崇宇淡声道：“按照陈玉花的个性，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我会派人暗中盯着她, 这段时间你和小怡先搬到我那边住吧, 要么就我搬到你那里，不然我实在不放心你们。”
  颜昭若垂眸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回应他。
  “还是让小怡和刘阿姨住过去吧, 我就算了, 马上就要开学了, 我到时候搬回学校宿舍就行。”
  秦崇宇收养小怡的手续前两天派出所帮忙给办下来了, 小怡现在在法律上已经算是秦崇宇的养女, 只是小怡还是更亲近她一些, 所以这才没有立刻跟秦崇宇住在一起。但眼下她遇到麻烦，小怡不适合再住到她那儿，还是尽早送走比较好。
  至于她自己，她倒不是担心和秦崇宇住在一起会被占便宜什么的, 她就是单纯不想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罢了, 还是一个人住着更自在些。而陈玉花再恨她, 再歇斯底里，但骨子里还是个懦弱胆小的人，所以她认为陈玉花并不敢真的对她做出人身伤害的事情，否则在这个节骨眼上，警察一查就能查出来了。
  秦崇宇见她又是这么固执, 只能不再多言, 但分开后, 还是找了两个人暗中保护着她。尹鸿的事情闹得很大，现在有不少眼睛盯着颜昭若，他是真的不放心她一个人独来独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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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崇宇开车把她送回京大附近的家中，给小怡收拾了东西，然后又一齐把小怡和刘阿姨的东西全部运到他家里，一块吃了午饭，颜昭若才和他们分开。
  下午颜昭若带着自己请的律师来到茶馆，尹荣宇和他的律师已经先一步到达，旁边还坐着个磁带厂原厂长，现在则是磁带厂的生产主任孙大顺。
  上午才在法院见过一面，此时颜昭若和尹荣宇相顾无言，便让双方律师拿出合约，直接谈了退股和解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