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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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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云雁的信(中)
      他们为何要杀了时以声?回去之后我彻夜未眠地想,怎么也想不透,这两人会凑在一起去害一个虽然住在同社区,可平时根本不会有瓜葛的邻居。
      照着慕咏愿的话语和口吻,他们是一起策画了这件事,但实际写「剧本」只有作为持有者的慕咏愿,尹若阳似乎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也被写进了剧本,后来我才知道,这场车祸让他失去了听力,右手掌碎裂性骨折,他赔上了自己的梦想,再也无法成为音乐家。
      事情并不单纯,但他们有所合作并成功害死伯父也是事实,动机却一直未明,我渴望着真相。
      伯父的死本该被大肆炒作,因为被尹若阳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议员现在的市长施压的关係,新闻才报不到一天就噤了声,流传出去的消息当然没办法完全消除,但后续的事情全部被低调而无声地处理了。
      尹若阳住院那几天,伯父的家门外一直有社工低调地徘徊,他们也有进去过,可总是双手空空,愁眉不展地走了出来,只有一个人住的伯父家为何会出现社工?这实在让人困惑,后来我总会远远地在家里观察他们带着便当进去,过段时间又顶着一筹莫展的脸走出来——那栋屋子肯定藏了什么人,当时的我如此篤定。
      车祸后一个礼拜尹若阳出院了,回到社区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在社工的注视下走进了伯父的家里,不知为何,那一剎那我觉得自己像在看一场凝重得令人窒息的电影,再次出来时,他向社工点了点头,转过头拖着沉甸甸的影子走回就在隔壁的家。
      他点头之后社工又进去了他们守候已久的屋子,这次终于不再双手空空,他们抱出了一个女孩,虽然这么说似乎略显浮夸,可第一时间我震惊却又好像不怎么意外的脑中直觉地闪过了她的身分,她是伯父的女儿,而且很可能是伯父和沐暮的孩子。
      而她就是你,霂光。
      我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接近了尹若阳的动机,儘管这一切还是十分模糊。
      可我还来不及弄清真相,尹若阳就出国了,我的母亲因为伯父的死而精神崩溃,我也无暇追问慕咏愿,把房子与伯父的后事都处理了之后,母亲被安置在医院照护,我住进了公司的宿舍。
      而我就是这个时候遇见了「他」。由于我实在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他的名字,这里就姑且以「l」代称之。
      l那时才刚进公司不久,我们的宿舍就在隔壁,刚搬进去比我年长的他就对我很照顾,虽然发展的方向不同,空间时间我们总有彼此相伴,一起吃饭,互串门子,在宿舍看电影,我听他唱歌弹吉他,他陪我练对手戏,损友的事情也没少做,在对方工作需要必须减肥时怂恿对方吃东西,只要有人隔天是大早上的行程,那天晚上肯定不用睡了。
      伯父死后我有一度失去了演戏的动力,在那浑沌而痛苦的日子,阳光而温柔的他拯救了我。
      时间一年又一年地流逝,恍惚了过往。去年夏天的某个晚上,忘了是什么原因,我们喝着酒,也不晓得是怎么聊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各自的父母,原来他自幼父母离异,母亲与别人再婚,他跟着父亲生活,可后来他父亲走了,死于一场车祸。
      父亲死后他很绝望,丧礼结束他一个人跑去看海,突然就很想要就这么跳下去一走了之,而就在这个时候公司的人恰好路过,看上他了长相让他到公司试镜。
      多么不会看脸色的人啊!这一切似乎都搞笑了起来,最后l没有投入大海的怀抱,而是孤身一人来到了公司,把公司当作了重生后的父母,宿舍当作了新家。
      我很羡慕他的坚强,当初刚认识的时候,他开朗得根本无法想像他竟会拥有这般过往。
      所以我也深深地愧疚,因为带走他父亲的车祸的肇事者——就是伯父。
      当年的另一名死者,就是l的父亲。
      这可怕得令人发毛的缘分让我顿时想起了未曾有过解答的谜,这一切都是尹若阳和慕咏愿惹出来的事情,他们杀了伯父,同时也杀了无辜的l的父亲,更差点间接害死l——客观而言这永远怪不到我头上来,可是他们用的是「剧本」,用的是我也拥有的特殊能力相机,他们是我的邻居,这一切都是如此与我切身相关,我突然感到好窒息。
      那晚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不论是那场车祸,还是拥有特殊能力的相机。
      虽然讶异,他还是相信了我,非但如此,他甚至不生气,只反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说了声:「辛苦了。」
      那天之后,我们谁也没再提这些事,就好像根本没有过这个话题,一直到两个月前,他突然问我:想不想帮伯父报仇?
      报仇。这样黑暗而激烈的词汇敲进心坎,我第一时间不是反对,而是深深地动摇了。我觉得自己还放不下那个结,即使工作时不会想起,伯父的死却一直没有结论,一直成不了过去。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只是理解似地揉了揉我的头,说:交给我吧。
      而一个月后,慕咏愿死了。
      死法不尽相同,可与伯父同样死于车祸。
      当l带着原本属于慕咏愿的「剧本」归来,他的表情隐含着某种陌生的狂热。
      「这么厉害的东西,必须得到更好的运用才对!」
      ——那是一切偏离的始端。